云的南边*渡船
楚慈小天使出场~分两次发
简隋英醒过来的时候,落日已经为地板蒙上了金红色的薄纱。
李玉从门口走了进来,见他醒了,挑挑眉,也没太惊讶。步履从容地到厨房端了粥来,昨天回来他就把院子里的昙花都给收拾了,洗了点糯米,和着青梅汁和莲子熬了这么一锅东西。
简隋英一看见李玉,立刻就要开骂,不想张了张嘴,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
“我给你吃了哑药,以后你就不用说话了。”
李玉把小桌子往床上一搁,示意他自己喝粥。“反正你那张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简隋英一听这可得了,勃然大怒,瞪圆了眼睛指着李玉唔唔噎噎的说不出话,要不是现在浑身发软,半身不遂,他早就把那碗粥扣李玉头上了。
“你还当真了?”李玉看他一副急怒攻心的样子,也不敢再逗他了,生怕这人一个暴起把自己的伤口又给扯裂了:“我哪儿有那么神奇的药,这是医院里的麻药,我怕你疼死,就给你打了一针。”其实打了两针,一针在腿上,一针在舌头。
李玉看到简隋英一脸委屈羞恼的样子,还暗暗庆幸了一下:得亏药劲儿小,也没打在脸上,不然这么可爱的家伙要是面瘫了多可惜啊。
本章简大和玉玉带领四火哥和宫博士的工作,然而并没有盒饭领
为您献上一个李.塞巴斯.黑帮老大.玉
这个李玉应该不算很OOC吧……
总之简大最A,slay全场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
*
准确的来讲,应该是“任🔲”。
不过李玉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定是任燚那个多事儿的人民英雄又想拉他当免费劳动力了。
先不说这种乱成一锅粥的关头给他打电话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消防大队的任队长。就看看那个方块儿他也能猜出是谁,也就他那个奇葩的名字能逼出这么个诡异的符号了。
李玉毫不犹豫按下了挂机。
结果没一会儿,短信就进入了邮箱:
“去静安区”
“静安寺街道发生火灾”
“在……”
还有第四条,但李玉压根没打算看,直接合上了手机递给秘书:“帮我保管一下。”
秘书迅速地接了过去,但还没等她将手机装进塑封袋里,李玉又抬手制止了她:“宫家的二小姐,在市西中学住宿吧?”
“是,宫先生出国之前将飞澜小姐送往了市西寄宿。”秘书顿了一下,“飞澜小姐的成绩很优秀,就是性格太过跳脱了,喜欢玩,不喜欢呆在家里。宫先生讲不过她,只能答应她去寄宿。”
李玉凝视着车窗外的洪流,无声地敲击着流线型的门把,短长,短短,短短短。不过几秒钟之后,嘴角一撇,冷道:“去静安街,快。”
“是谁报的警?”
外滩的广场上哀鸿遍野,无数人惨叫着被踩在了别人的脚下。任燚艰难地爬上台阶,浑身的热汗早已流成了小溪,他刚刚从人群中捞出了一个不大点的小姑娘,拼了老命才把她交给了在偏僻处等待的母亲。内女人的腿被踩断了一条,一枝独秀,眼泪和血共荣,同流合污,正抱着孩子嚎呢。要搁平时任燚肯定要上前安抚一番,但现在—
“快和报案人联系!队里派人去了吗?”
“报告!队里剩余的消防员都出动了,但是道路受阻,赶到静安旧区至少要一个小时!”
“怎么会这么久!”
“踩踏事件封路了,只能绕道走。而且今天队里的大部分一号消防车都被派来外滩了,其他的都是大家伙,没有那么多便行车辆啊!”
“擦,”任燚骂了一句,艰难地疏散着惊惧的人群:“倒了血霉了!那报案人呢?有没有提供什么有效信息?”他只盼别是市西中学那边着火了,飞澜才十四岁,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她有任何闪失!
“不,不知道啊,”队员高格累的两眼翻白:“那个报案人用的是公共电话,现,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简隋英发誓,他妈的以后再插手这种烂事儿他就改名叫王八。
简隋英在看到火光之后本能地就窜了出去。冲进了不远处的小卖铺,没人,他就硬生生拿路边的垃圾桶砸开了折叠门,拿里面的公用电话报了警。
他本性是极其自私且懒得管别人死活的,但每次一遇到这种事儿,他的身体好像永远都动的比脑子要快。
现在木已成舟,祸都闯了也就没了心理压力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的更彻底一些。简隋英想着就开始拾倒店里面的罐装水和毛巾,想了一下,又拿上了几个塑料盆子,统统用自己的外衣裹了起来背在身后,确认无误之后就朝火光处撒丫子狂奔而去。
这个方向……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是哪里起火了,错不了。
高压线。
他赶到总共花了噎不到三分钟,整个老式小区已经沦为了一片火海。
高压线下,四处堆积的大量废弃垃圾成了火焰迅速蔓延的助攻,各家各户的电路纷纷罢工,自燃的电器也大有人在。他抬头一看,惊恐地看到一个电箱跟个球状闪电似的在那儿发疯,周围的景色都已经扭曲了。
看来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哪个闪电击中了电箱,导致电压失灵开始乱溅火花,再加上雨水导电,登时飞速地散播开来。
这下可好,附近的高压电缆机接二连三地着火了,火蛇霎时间就蔓延开来,热浪扭曲了漫天绯云,衬着远处的东升旭日,蔚为壮观。
跑了一路,简隋英刚到就听到一个老人凄厉的叫声,发现一个小老太太正摇摇晃晃地挂在窗台上,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楼的高度和设计,一咬牙,往身上浇了点水就攀上了救生梯!
一上手,他顿时感觉手掌像被烤熟了一样,滋滋作响,似乎还能闻到一点烤肉的焦香来。
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从包裹里抽出一条湿毛巾,裹着锈迹斑斑的铁棍就开始往上爬。楼不高,他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老人所在的楼层,一把将半昏厥的老太太拽了过来夹在胳膊底下,顺着刚才上来的救生梯飞速滑了下去。
本来这个破旧的老区里面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就算有那么几个硕果仅存的,也都是穷人和老人了,没电话也不会报警,加之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要救援大概也就等到猴年马月去吧。但老天开眼,许是想让他这个倒霉蛋积点德,竟让他阴差阳错地救了这些人。
*
李玉一个飞身跃下摩托,白玉般的面孔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光怪陆离,望着远处的火海,神态自若。
秘书放下望远镜:“李总,下一个就是宫小姐的学校了。”
李玉冷冷地望着前方,没答话。秘书自觉失言,立刻拿出尖刀在自己左右两条腿上各刺了一刀,正要刺第三刀的时候,李玉出声了:“宿舍楼烧起来之后,第十五分钟把手机给我。”
“是。”
第十五分钟,下属刚刚把手机递过去铃声就响了起来,李玉也不急,在手心转了两圈才接:“宫外长?真是稀罕啊,有何贵干?”
“任燚刚才通知你支援静安寺火灾,你为什么不去?”
“请问,我有义务支援火灾现场吗?”
“李玉!这是每个中国公民的义务!”
“宫外长,中国公民的义务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履行的,没有一个政府人员有权要求任何一个国民在明知死路一条的情况下以身犯险。”
“你!我警告你李玉……”
李玉优雅地合上了手机,轻轻道:“消防车大概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这个……”下属都替消防大队不好意思,“恐怕还得过三十多分钟。” 大部分警力都被派往外滩和陆家口的人群聚集场所了,只剩下一些新兵蛋子,消防车辆本身就笨重,再加上节日封路,到达这里至少得四十分钟以上。
“派三十个‘清洁工’去西边警戒。三十个‘保安’去南边的小区,火是从那边起来的,找到那个出事儿的高压电箱,拍高清照片,我要在今天早报的头条上看到,”李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戴上了头盔,“剩下的员工全部和我走,记得一会儿不用太拼命。”
“是。”
一队全黑的摩托在夜色中咆哮着蹿了出去,如追逐猎物的黑豹般狠戾而迅捷。黑曜石的十字架在熹微中一闪而过,没了踪影。
宫飞澜看着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的学校走廊,艰涩地对着手机讲到:“任队长,你挂了吧,我们这儿好得很,没有被火势波及到。”她吞了吞口水润嗓子:“倒是你,都吵到我睡觉啦。”
任燚在那边听得心惊又心疼,那烟味儿都快能从宫飞澜的嗓子眼里飘到他跟前了,可是他实在无法脱身,眼前拥堵的车流无论他怎么心急如焚都只是在缓缓地蠕动着,干着急也没个屁用。
“飞澜,你别跟我撒谎,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任燚本来就不是管静安区这一片儿的火警,现在是死皮赖脸地顶着处分贴过来要求参加救援也行不通,只能盼着通过宫飞澜多获得一些信息,好让一会儿的救援顺利一些。
“没事儿,真没事儿,”
宫飞澜看着手机上哥哥的来电显示,脸上是莹莹的蓝光,照映眼角的泪。一狠心,对着任燚装模作样地嘟囔了一句:“我睡啦,拜拜。”说完就要关电话,不想身后突然有一个姑娘大声尖叫了起来,吓得她手一抖,手机一下子摔倒了地板上,滚到了着火的电灯下方。一回头,刚才还和她们在一起的老师已经不见了人影,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在安慰她们,发誓会保护她们的女人会这样做,但还是一个箭步冲到了窗口--
下面是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隐约可以看得出穿的是老师的睡袍。
她抛弃了她的学生,为了逃避烈焰灼身的命运,从十八楼跳了下去,成为了冰凉淤泥中的一捧血花。
周围是一片惶恐的哭泣和声嘶力竭的尖叫,宫飞澜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心疼着远在异国哥哥。
宫应弦若是得知自己惟一的妹妹也死在了火海之中,怕是从此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一墙之隔,李玉已经准备好了云梯,正望着漫天血乳交融的火光与朝霞,百无聊赖地等着一个电话。
脚下的台阶不是很结实,他用脚后跟狠踢了一下,死死钉牢。那是用防火材料特制的铆钉打成的天阶,扶摇直上。他身姿矫健地攀在高楼之侧,脚下训练有素的员工则挨层往外运着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老师和学生。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这次李玉没含糊,二话不说就接了:“任队?”
“李玉你快去静安市西中学!”任燚连珠炮一般吼出了这句话,刚才他已经结束了在外滩的任务,甩了队友就直奔火场而来,骑得还是脚踏车:这玩意而现在比汽车速度快,“只要你去那儿救人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真?” 李玉抿了抿嘴。
“人命关天我没兴趣糊弄你!”
“我要宫应弦帮我在海外查个人,你能说服他吗?”
对面卡了一下,旋即:“什么人?”
“简家的前当家,简隋英。”
一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自己的一个好哥们儿,任燚胸中立刻疑窦丛生:“他和你什么关系?”
“不行就算了。”左右不是他求人。
“我答应你!”左右人在国外,料想李玉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李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微微一笑,手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半圆弧形,被他的手下牢牢接住。
几乎是同时,被火势熏得走投无路,正准备往下跳的宫飞澜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极为高挑的男人,他十分自然地对着一众女性行了一个礼,笑道:
“Votre altesse, je suis très désolé de mon retard.”
耳边的十字架在火光中闪闪发光,男人的笑得温柔得体。对一个从地狱中冒头的观察人类的恶魔来说,恰到好处。
*
简隋英在把第六个死老头从家里的储物柜前刨出来之后总算是歇了一口气,消防车的警笛声可算是给他盼来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他自嘲地想,一边低头迅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确定没有任何一处渗血的外伤之后抱起了伤得最重的那个老人朝路面抛了过去。消防队立刻下了担架,算是和他接上了头。
简隋英把人送到之后本想调头就溜,不想却被一个队医狠狠地拉住了做检查,他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儿,这回又被气了个底儿朝天,一个没缓过来就被押解到了救护车上,运到了医生跟前。
他被按着东问西问了一大堆问题,又被塞了一嘴的药,最后还要被一个小护士强行打葡萄糖,这他可消受不起,好说歹说了半天也没能躲过那一针,被挂在现场打起了吊水,还塞了一手的压缩饼干。小护士看到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注射口的时候吓了一跳,但依然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他有点犯愁地看着手背上的银针,心想待会得怎么把这个小针头给趁早毁尸灭迹了。
就在这时,车外面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
“素素!素素!你在哪儿啊!你答应一声啊!”
素素?
何工的妹妹,居寒的小姑子。
简隋英猜想自己最近不是该去查心脏就是该去拜拜佛了,一则他的心脏好像总爱课间休息一下,二则他好像水逆的厉害。
*
“你冷静一下,”李玉强行按住了嚎啕大哭的宫飞澜,“到底是什么情况?”
“素,素素,是来找我练琴的,”宫飞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了刚才身陷火海的镇定:“她,她说她拿了哪个大明星的新谱子,想,想找我试试,我们今天一起弹的琴,但,但是她弹完就走了,怎,怎么会……”
刚才何故给任燚来了电话,询问素素是不是和飞澜在一起,因为这个平时一向乖巧的姑娘昨天晚上突然不见了,看她手机上的定位,最后的显示竟是在宫飞澜的学校。
而宫飞澜却说素素早已离开了学校,不知道去哪儿了。正说着呢,何故就又来了一通电话,说是素素好像在哪个火场,已经晕过去了,希望任燚能赶快帮着找找。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绿了,宫飞澜更是直接就开了闸,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流。
李玉冷静地过了一遍宫飞澜颠三倒四的话,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新谱子?她有没有记得带走?”
闻言,宫飞澜滞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道:“应该带走了吧,那么重要的东西……”
李玉二话不说就冲回了火光冲天的校园,然而却在教学楼前被一个消防队员死死拦住了,“不能再进人了!刚才有人操作出现了失误,二楼已经开始塌了!”
李玉充耳不闻,回身揪过一个教师模样灰头土脸的中年人:“你们学校的练琴房在哪层?”
“练,练琴房?我们只有音乐教室……”
“平时你们的女学生都在哪里练琴!”
“顶,顶楼天台上的那间瓦房!”对方被他修罗般的气势吓得软了腿,一句废话都没敢多说。
李玉眯了眯眼睛,确认那人说的是实话之后就一脚踹翻了那个拦他的消防员,往身上浇了一大桶冷水就要进入教学楼。不想这时却只听一声惊呼,一个男人先他一步跃进了火海,手上还隐隐约约能看的见输液管一样的东西。
一瞬间,李玉只感觉世界在自己眼前炸开了,什么都变了形状,失了颜色,最大程度地不真实起来。整个宇宙都如梦幻泡影消散,不过婆娑一瞬。
唯有那个背影,如一条蛛丝,垂入他黑暗且无望的生命,将他原本有限的世界无限地拓宽,延长。
且带来光。
这个背影,惊人地熟悉。
我是作者凡尔赛种下的苦果
李玉敲的那段是摩斯密码,“LIE”,因为这(是个伏笔),大家记好
他说的那段外语是法语,大意是:公主在上,恕救驾来迟
下一章简大终于要和玉玉子见面了……然而依然尴尬到无法自拔
简大持续倒霉ing
李玉继续变态ing
这次我们带小十和四火哥玩好不好?
我是正文的分割线
就我所接触的世界一面,来叙述他们的爱憎与哀乐,即或这枝笔如何笨拙,或尚不至于离题太远。
--沈从文·边城
简隋英觉得,有时候淋淋雨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能让他发热的脑子赶紧凉快一下,不至于烧没了。
血太热了,就得赶紧降降温。
他在路上走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自衣角和发梢滑落。还好下了场雨,他想,比起这种潮湿和阴寒,浑身酒臭更令他生厌。
被雨水冲刷过后的街道散发着夏夜的清新气息,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蓬勃向上,且充满生命力的美好。
正巧,太阳也有点冒头了,他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微光浮现,空气中隐隐开始弥漫馄饨和糍饭糕的甜香,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痞笑来。总是如此落魄,一身的泥泞污浊伤病,也掩不去他的轻狂和骄傲。
这个男人永远高高在上,无关物质,只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气质和姿态就可以藐视众生。他是如此的耀眼,烈烈朝阳般眩目。
他惆怅地打量着路边的老楼房,这些凋敝的建筑在熹微中绽放出生机勃勃的美来。这次来上海已经花掉了他全部积蓄,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就剩下回老挝的机票了。这是他唯一不能卖掉的东西。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左边的耳垂,一手摸空,他的心停跳了一瞬。
已经有四年多没回去见妈了,还把她老人家的耳环给当了,她要是活着,早该跳脚了。
以前他总觉得他妈走的早是个遗憾。现在想来,得亏她老人家走的早,不然知道他们这些烂事儿,能给气得死过去再活过来。
活着,就是天天折腾你,天天不重样,可有趣儿了。不过死了也好,省的受这些委屈折腾,也落个清净。
话是这么说,但搁他这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甭管被折腾的多惨,他还是要咬紧牙关撑下去,活得比谁都好。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活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他可不能叫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得逞,那些不把他当人折腾的混账玩意儿,他早晚一个个加倍地奉还!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开始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失败只能让他越发的清醒和亢奋,挫折从不是能击倒他的东西,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在,他简隋英就不信等不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的人脉现在是用不了了,身无分文,在国内也不能久留,不过没关系。人脉没了可以在积累,没钱就再赚,国内待不了更无所谓,除了会想念簋街的小龙虾以外,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呲,他不爽地皱了皱眉头,白新羽那个臭小子,搞TXL也不跟他汇报一声,现在办婚礼都得跑到澳洲去,算是废了他最后一个留恋故土的理由。
不过他现在出息了也好,白家以后的当家人就不缺了,他大姨家的事儿也就省得他操心劳力。不枉他当年再苦再累都带着这熊孩子,现在不就回本儿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总算是抬了点头,乱成一锅粥的五脏庙也恢复了点正常功能,十几天以来第一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他想着,待会儿等得找家店好好吃一顿,最好来碗面条,阳春面,淋着芝麻香油带葱花。
脚腕上的伤早就不碍事儿了。他这人皮实,也就是刚受伤那会儿撕心裂肺的,过一会儿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照样是一尾活龙。这不,才好一点就有力气倒饬了,先是理了理自己被雨水浸湿的刘海,又是借着小卖部的玻璃照了照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借着就溜达开了,兜兜转转地选摸着空气中飘荡的烧麦香气来自何方。
闻了半天啥也没找到,都快走回他昨夜那个饭店了。左右也没见个早餐店开张。
不过也是,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霞光,太阳才刚出来呢,美轮美奂的云层被镶了一层金边,他忽然感觉有点似曾相识的意思,看的痴了。没注意就感觉脚下一凉,泡了水似的,贼冰。
一低头,原来是皮鞋秃噜头了,正张着个大嘴喘气儿呢,好像在嘲笑他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连串的倒霉事儿,他都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惬意地欣赏起了黄浦江上的日出。
他看着旖旎的天空,不由得感叹,好像伸手就能把月亮和太阳一起摘下来一样,这么的轻而易举,难道不是很伟大的奇观吗?
星星开始从空中消弭了,太阳从东方的起伏建筑中缓缓抬头,天空仍然宁静的紫,唯有近处染成一片冶艳的红,模糊了一片晨雾。
他闲适地躺在马路牙子上看着那片动人的红色,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高黎贡山上的罂粟田。
清雅的花香,呼啸的山峰,少年的低语。
一瞬间,好像四周的温度都上升了几分。
擦,怎么又想起那混蛋事儿了!他猛地回过神来,狠狠搓了一把脸,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瞎想就是怂逼!他深呼吸了一下,本来指望着还算新鲜的晨风能洗洗他的脑子,不想却吸了一鼻子焦糊味儿。
是尾气吗?
不,不像。
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凶神恶煞地扫向了远处的烟霞,仿佛要生吞了那片火光似的。
那不是什么朝阳。
是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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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您也是这块儿的魁首了,识人的功力绝对各种翘楚。容我冒昧问一下,您觉得简家的新当家……如何呢?”
李玉把玩着手中的袖珍手枪,反复摩挲着上面的镂刻,猝不及防地顶上了对面老人的脑袋。
“李总,给个痛快吧,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老人嘲弄地挑了挑眉,面上对李玉嗤之以鼻,心中却暗暗感到欣慰。
这个年轻人无愧天之骄子的头衔,冒头不过三年就合并了黑白两道,上海滩这百年来的动荡在他的高压手段和绥靖政策下总算是迎来了终章。而他们这些过时的老家伙,能死在最后一场战争的最后一颗子弹下,已是无上的荣幸了。
他别无他求,只盼一个圆满。
但对方明显没有成人之美的好习惯,一阵雪光亮过,老人的肩胛骨被直接贯穿,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三年前,他来到上海的第一个项目,合作对象就是您。当时为了压低成本,他收购了一批缅甸来的建材,价格非常便宜,但质量良莠不齐。”李玉贴了过来,眼中倒映着冷漠的刀锋,“刚开盘的时候出了事故,死了二十八个员工和两个看房的顾客,是您帮着他摆平了这些人的家属。我没说错吧?”
其实说错了,那场意外事故总共死了五十多号人,只不过找到的尸体只有三十几具。剩下的,都被打进了地基。
老人抽搐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口血沫:“李,李玉……你,以为,以为……”
“我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比起你们,我离老天还是近一点的。”
毕竟在最懵懂无知的年纪,他见过真正的神祗。还曾有幸一亲芳泽。
只不过他没能将他留住。
他潇洒地转身离去,身后是一地的尸体与漫无边际的血海,还有夜幕中东方明珠倩丽的身姿。
“给程秀老师去个电话,”
李玉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招牌,“松鹤楼在北京开的也太多了点,口太甜,菜也不新鲜,让他有空去指导指导,换换口味。不然的话,” 他微微一笑,“过年就把这家公司送给邵哥当贺礼好了。”
下属有点懵,心想老板你今天吃东西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不过就算给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开这个口。一帮大汉噤若寒蝉,跟在李玉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酒店,外头的车队早已经备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杭州湾开了过去。一进车,秘书就给他递上了新的风衣和手套,李玉换上之后问:“外滩那边怎么样?”
“我们已经去帮忙了,”秘书递上一张高清的打印相片,只看得出一堆错乱的人头:“事发突然,有点匆忙。不过踩踏事故发生的时候有一些员工就在旁边,他们多少帮上了点忙。”
“现在死了多少人?”
“不过二十人。”
“意思意思就可以了。让他们回来吧,”李玉闭上了眼睛,“今天是七夕,算是给大家放个假。”
“李总,”秘书一本正经地汇报到:“您说的七夕节是昨天,现在已经是农历二零零零年七月八号凌晨零点三分了。”
“……给我手机。”他从来只信自己和工具。
“是。”
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时间,就听一个催命的铃声响了起来,李玉一看来电显示:
任燚。
我是作者求别杀的分割线
这个文里有很多伏笔,大家慢慢看吧。
沈从文:朴素的文笔
作者:大段废物描写+伏笔+心理描写+……
作者已被踹死在黄浦江大桥上,有小事儿请烧纸,大事儿没坟挖,多谢理(li)解(jian)